第六章忍耐

赵子轩看到那目光之中近乎绝望的凄凉，似乎是不得以而这样做，又似乎是心甘情愿的舍弃爱情，一生孤独。那好，我答应你，我可以娶高篱。”

唐青妙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他不是明明拒绝了吗，现在是可怜自己吗？你说什么？”

我说我可以答应娶高篱，既然你可以有一个没有爱情的姻缘，那我想，我也可以，如果我娶了高篱，就可以经常见到你，照顾你，你也不用那么辛苦了。”赵子轩知道，在这世上，自己不论娶谁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些女子除了爱自己的英俊相貌，就是爱自己家的钱财。

既然这样，为何不娶一个知根知底的，既然是唐青妙这个女子说好的，那她一定就是好。

不知道为何，要这样相信她，而且要做出这样巨大的决定。

我希望你郑重考虑，不要把姻缘当作儿戏。”唐青妙咬着唇，看着有些失神的赵子轩，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改变决定。

赵子轩淡淡笑笑。也不止我一个把姻缘当作儿戏，再说了，女子不都是三从四德，相夫教子，我给她侯爷夫人的名号，她静静享受就对了。”

听到这里，唐青妙猛的打了一个寒噤，不敢相信地望着赵子轩，想想今后行同虚无的姻缘中高篱会变得麻木而漠然，唐青妙心就痛了。

不，你不可以这样对她，我不允许。”唐青妙嘶喊着，猛得推着桌沿站了起来，转身要离开。这个人太可怕了，不是吗？

赵子轩见唐青妙要离开，猛得也起身拉住了唐青妙的胳膊，紧紧地拽着，像怕失去她一样。你不必为她惋惜，即使她嫁了别人，也是同样的结局，至少我会让她衣食无忧，幸福终老，你觉得你的选择很多吗？现在你在高家，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你觉得高篱就会比你幸运很多？还是她会比你还聪明？”

唐青妙的心一截一截的冷掉，是啊，没有爱情，即使是嫁给皇帝，女人也终究是一具躯体，没有灵魂的躯体罢了。

赵子轩像是一根针，毫不留情地扎破了自己掩饰的那张面具，往日拼命伪装的幸福与快乐，此时像气球里的空气一样破裂，流窜，内心里空的如同过风的穿堂。

唐青妙哀求。不，不要说了，我们初次相识，你不要用这样严厉的话语破坏我内心的安宁，你放开我，我要回家了。”

赵子轩看着满脸痛苦的唐青妙，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许她一直就那样过下去，自欺欺人的将痛苦掩藏起来，也是一种虚无的幸福呢？

猛得放开手，原本僵持的力量让唐青妙猛得往后一撤，差点摔倒，可是她没有多做停留，只转身迅速逃离了这里。

桌上的茶，仍然冒着香气，一条墨绿色的龙静静蜿蜒在杯子里，面目狰狞地瞧着赵子轩。

京都候府，说起来光耀无限，可是赵子轩不过是庶出的二公子，在家里地位远远不如大哥，而且娘死的时候满眼的幽怨，并字字血泪地嘱咐，一定要找一个自己心爱的女子，对她好一生一世。

看到唐青妙，赵子轩心间就早已经喜欢了她，当得知她嫁人的时候，赵子轩是那样的绝望。可是看到她生活的并不幸福，觉得自己还有一线希望时，赵子轩曾想着不管任何代价都要争取，可是如今，看到她全然沦陷在自己那种伪装里，不愿意出来面对另一种生活，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娘，我该怎么办呢？”赵子轩心里轻轻地问。

谭府。

唐青妙一路跌跌撞撞地回来，脸的泪痕干了又湿，直到进门前才勉强将眼泪抹干净。

本来要回自己的房间洗洗脸再见谭父谭母，可是迎面却碰到了正往外走的谭父。

看到唐青妙回来，谭父一心地期待着她的答案，所以将要出门的事情推后，只上前来问。清儿，你回来了？事情怎么样了？赵公子同意了吗？”

唐青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告诉他们实情吗？要吗？要让高篱也如自己一样，痛苦地生活在那个侯门之中，了此一生？

爹，我……”唐青妙犹豫着。

谭父见唐青妙脸色沉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装作毫无失望地说：没关系，即使赵公子不同意也没关系，反正篱儿还小，以后我们再为她寻别的人家。”

我们进屋说吧。”唐青妙想起赵子轩说的那番话，即使是高篱嫁了别人也一样，在这样的社会，女子能安享夫君门弟的荣耀，已经是一种福气，多数女子都会在这种荣耀里妥协，甚至是安然的自我满足，不会像自己这般失落的，也许吧。

谭父一听这话还有希望，脸上立马堆了笑，背着手踱着步子。回屋，回屋说，你娘也在，我们正好说一说，篱儿的事情可是眼下的一件大事情，她要是出嫁了，爹娘就放心了不少，不管将来高家怎么样，她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比什么也强。”

果然不出唐青妙所料，谭父谭母一直忧心高篱的将来，怕万一高家沦落，高篱会跟着不幸，所以才这样急切地要安排她的婚事。

回到屋子，谭母也是一脸期待地等着唐青妙开口，看到唐青妙神情复杂，不安地望了一眼谭父。

谭父摇了摇头示意不要急，谭母才为唐青妙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清儿，你坐，坐下来慢慢说。”

唐青妙不安地坐下，抬眼望了一眼两位等待着的老人，不知道怎么开口才会让他们更好受一些。

爹，娘，赵子公答应了，说可以娶篱儿。”犹豫半天，还是决定先将这个好消息说出来，好让他们的神情不再那么焦急。

谭母笑着看着谭父，又看着唐青妙。我就知道，赵公子一定会喜欢我们家的篱儿的，篱儿那么漂亮，这太好了，太好了，赵公子可是京都侯府的，有官职呢，篱儿也算是官家的夫人了。”

谭父满脸堆笑责备道：你看你，老也老了，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了，不过是一个侯爵职位，你就高兴成这样，如果嫁给皇上，你还高兴的要跳起来呢。”

唐青妙的头垂的更低了，迟迟不愿意往下去说，可是如果不将实情说出来，自己又情何以堪，如果篱儿过的不幸福，自己一定会愧疚一生的。

堂屋外，高篱正满脸含羞地往这边走来，得知父母要撮合自己与赵公子，心间竟然如吃了蜜一样的甜。

走到堂屋，听到嫂嫂与爹娘正在谈论此时，也就娇羞地不能抬脚进去，只留在门边静静听着这个让人兴奋的好消息，不由的小脸也通红起来。

可是，爹娘，我不愿意让篱儿嫁给赵公子……”唐青妙好不容易才将这句话说出来，心里如同被油煎一样难受。

谭父谭母同时问：为什么？”

窗外的高篱听了，也是一怔，心里顿时凉了一截，既然赵公子都决定娶自己，为什么嫂嫂要阻拦呢，难道是因为以前自己对她的捉弄，所以她要报复自己？

还是因为她过的不幸福，所以不希望自己嫁一个如意郎君？种种猜测，让高篱心里如沸水一般翻腾着，心间对唐青妙种种的爱与恨又翻了起来，过去的一切一切让她又愧又痛，一急之下匆匆跑开了，脸上还挂着一行清泪。

唐青妙看到谭父谭母不解，慌忙解释。爹，娘，赵公子虽然答应娶篱儿，可是他不是出于真心喜欢，他说这世间娶谁都是一样的，只要篱儿跟着他，就可以享受到荣华富贵，可是看起来他根本没有打算认真对带篱儿。”

谭父谭母一向恩爱有加，唐青妙觉得，他们一定可以理解自己的这份关切的心情，如果一个男子对女子不看重，那女子今后的命运一定不会非常好的。

谭父沉重的脸色稍稍缓解了一些，看着谭母言道：这到是没有什么关系，我娶你娘的时候，连她面都没有见过，可是结婚过日子，哪里就有你们想的那么多事，柴米油盐，只要两人愿意把日子一同过好，就会和睦起来的。”

谭母听着谭父的话，也点了点头。当时嫁你爹的时候，也是与你一样的担忧，怕他对自己不好。可是大多数的男人，只要不沾嫖赌大烟的，都是会对自己的女人好的，现在你爹对娘不就很好吗？”

唐青妙望着谭父谭母，无从再辩论，古代的女子人生，不都是这样的吗？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只要走到了一起，不论男子是再娶小还是胡作非为，女子只能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