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范闲隐隐猜到。
心狠一些。”老夫人似乎有些疲惫,往后靠去,倚在太师椅上养神,这个世道,看似太平,但如果你心不够狠,终究还是自己吃亏。”
范闲沉默着。其实他不是一个好好先生,只是在澹州一直没有机会表现出自己阴暗的一面,所以听着老夫人的训诫,心中明白,这是金玉良言。你去收拾一下吧,你父亲催的急,只怕京都里真有什么事情。”老夫人满脸温柔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一起度过十五年的小孩子,我不去京都,就在澹州,如果……在京都过的不好,有人想欺负你,你想回来就回来。”
哎。”范闲应了一声,站起身来迳直往自己的卧室走去,没有多说什么。
思思眼巴巴的,想跟着范闲一起去京都,但范闲却拒绝了,因为,这不适合她。
看着她忙碌而失落的背影,心中也是一片黯淡,但知道自己根本无法说些什么。
京都那里或许有很好的风景,有许多有趣的人或事,但一定也会有明处的刀枪,暗处的弩箭。自己愿意冒些小危险,去经历这些,因为既然有第二次人生,那就断没有在小小澹州城里孤守终老的道理。但是他没有把握能够保护身边的人,所以思思是不可能跟着自己走的。
晚上,他悄悄去了一趟杂货店。
藤子京万万没有想到,这次伯爵交待的任务,居然完成的如此顺利——他本来以为,范闲大少爷既然没有拿得出手的身份,那么一定会非常抵触去京都触二太太的霉头,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拖在澹州——没想到这位大少爷竟似毫不在意地同意了伯爵的要求。一大群人在伯爵别府门口,等着范闲最后一次踏出这个家门。
但等了半天,还是没有看到那张漂亮而且永远带着温柔笑容的脸。
后院里忙成一团,范闲微笑着倚在柱子上,看着几个丫环忙来忙去。一个丫头喊着:牙刷,牙刷忘记带了。”这声喊又让丫环们找了半天。
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没有什么大发明,只是将牙刷整的舒服了一些,将时人喜欢用的马尾牙刷变成了猪毛,同时把枕头整的软和了一些,用棉花代替了硬梆梆的枕头,另外还做了个淋浴用的喷头,悬在卧室的后面。
与四周乡亲父老拱手后,范闲并不意外的在人群之中看见眼睛微红的思思,想来昨天夜里哭过了。
范闲今天破例穿了件长衫,掀起前襟,拜倒在地,向老夫人叩了个头。
站起来后,他又用完全不合当世礼法的方式,将老太太狠狠地抱在怀里,用力地在奶奶满是皱纹的额头上亲了一大口,然后轻声说道:奶奶,想法子给思思找个好婆家,至少要像冬儿那样。”
全府下人们就当没有看见少爷胡闹的模样。
老夫人也是被搞的大惊,断没有想到一向沉稳懂事的孙儿居然也有如此胡闹的一面,敲了一下他的额头,骂道:胡闹什么,这些事情我自然会处理。”
目光从眼前这些熟悉的脸上扫过,范闲微微一笑,拱手向四处行了一礼:这些年来辛苦大家了。”
下人丫环们哪敢受礼,赶紧避让。
老夫人忽然微笑说道:走吧,不要让你父亲在京都着急,至于思思……将来你如果在京中过的舒服,我让她过来跟你。”
范闲一怔,来不及分说什么,就已经糊里糊涂的上了车。随着车轮滚滚作响,马车缓缓行出了澹州城。
天光明媚,蓝天之上,白云如丝,分外美丽。
马车行过关了门的杂货店,远远经过豆腐摊,范闲掀开车帘,看着豆腐摊上的那位少妇和她身边已经能够到处乱跑的小丫头,唇角浮出一丝微笑,坐回座位。
座位下是个古旧的黑色皮箱。
澹州城生意最差的那间杂货铺终于倒闭了,城里的居民们随口说了几句,估计那位瞎子老板恐怕将来会孤老潦倒,同情了几句,又开始把话题转移到刚刚离开这座小城不久的范大少爷身上,人们纷纷猜测着,伯爵大人让自己的私生子进京,准备给他安排个什么样的职司。
此时范闲正躺在宽敞的马车上,这辆马车在队伍的中间,上面铺满了他自己准备的被褥,十分软和。
藤子京沉着脸坐在车厢的另一边,一双脚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生怕弄脏了脚边的那床雪白被褥,心里实在是很有些不舒服,看来这主儿也是个败家子,比京都里的小少爷好不到哪儿去。
范闲很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睛,望着这位明显实力不俗的中年人,问道:藤大,这都已经离澹州很远了,能不能告诉我,父亲这次让我入京,到底是因为什么?”藤子京挤出一丝笑容,恭谨回答道:少爷多想了,老爷这次接少爷进京,那自然是要为少爷打点前程做准备。”
范闲挥了挥手,摇头道:车里就我们两个人,何必掩饰什么。”他忽然笑了起来:如果你不肯说的话,说不定我呆会儿就跳车跑了。”
藤子京笑了起来:少爷喜欢说笑。”
话还没有说完,范闲已经冷冷截道:有时候我不喜欢说笑话。”沉默了许久之后,藤子京终于有些忍受不住车厢里冰一般的平静,开口说道:少爷,这次之所以要急着接您回京都,其实是老爷给你准备了一门亲事。”
范闲看着他,半天之后才开口说道:亲事?”
是啊。”藤子京恭谨回答道,他不愿意重蹈前些年那位二管家的悲惨下场,所以对面前这半个主子格外的恭敬。
范闲皱皱眉头,脸上浮出一丝与年龄不相衬的冷静,全没有一般少年听说自己即将成亲后的表情,缓缓说道:我很好奇,对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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