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长乐语笑宴宴

前堂，太子夫妇已姿容雅座，见萧太后，四拜问安。

皇祖母此次五台山之行可好？”云崇光笑容满面，看上去很是孝顺。

皇萧太后唇边掬着笑，不紧不慢地啜了口新煮的浆汁这次去是替漪儿还愿的，当初若不是紫阳真人，漪儿也不能康健成长至今。如今漪儿年满十五，哀家也就放心了。”

皇萧太后的鬓间有几缕银丝，歌乐记得她出宫前皇祖母还是春秋鼎盛，姿容焕发，如今十载云烟，岁月终究是在她身上留下了印记。

漪儿幼年福薄，幸得皇祖母垂怜，师父教导，如今总算能回宫在皇祖母以及父皇母后膝下尽孝。”

皇萧太后和歌乐那边和乐融融，云崇光脸上虽挂着笑，但若细心，还是能瞧出那眼角微微的不自然。

皇祖母说的是，皇妹在外数年，外头不比宫里，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回了宫可得好生调理。”

皇萧太后听后点头，看着云崇光的目光温和了不少光儿此话甚是。前几日在回宫的道上便听说光儿的夫人有孕了，正好此次紫阳真人赠了哀家一些上好的血燕，正好给了你夫人安胎。”

萧太后示意绣锦去取，不多时，绣锦便捧来了一个漆盒，内里细细垫着朱红的绸布，一个白玉一般的小瓷壶稳稳当当地嵌在里面，而那瓷壶内装着的，正是那血燕。

歌乐淡扫一眼那瓷壶内的血燕，当真是好东西，师父他一向抠门，难得这次舍得将珍藏的补品拿来送人，真不知道是真心还只是客气。

歌乐在那里腹诽，但全然不知紫阳真人视这血燕如烫手的山芋，好容易见着萧太后才将它脱了手的。

皇祖母关怀，只是孙媳月份尚早，这般珍贵的血燕，还是给皇祖母温养为好。”

徐念衾整个人娇小而内敛，跪坐在云崇光身边一直默不作声，恍若空气，难得开了回口，却还是声若蚊蝇。眸光低垂，双手于广袖之下交叠而握，虽不是十分紧张，但还是透着股谨小慎微之感。

萧太后自一瞧见这徐念衾，眉头便微微蹙了蹙，这般娇怯怯的性子，难怪会镇不住府中姬妾，还得漪儿替她出手。

这样的人，做个赏心悦目的解语花也就罢了，若是当我这大周的国母，难免太小家子气了。

有了身子自然就金贵了些，哀家老了，这些个补品吃多了早就不顶用了，倒是你，看着瘦弱得很，还是要多进补，好早日替哀家生个曾孙。”

萧太后笑地温和，目光里也满是慈爱，但徐念衾就是觉着心揪得紧。

孙媳知晓了。”细细地应了声，很是乖巧。

皇祖母一心想要个曾孙，定是嫌弃漪儿是个女儿家见不得世面。我呀，倒要求着上天赐我一个玉雪可爱的小侄女儿，届时看皇祖母疼不疼。”

歌乐撅着嘴，撒娇卖乖的正好戳中了萧太后为祖母的疼惜之心，禁不住张口一笑。

你们瞧这丫头，当真是伶牙俐齿的，哀家不过随口一说，倒是叫她拿住了由头不依不饶。”假意瞪了一眼歌乐，后者十分知趣儿地又蹭上了萧太后的手臂，轻轻摇着直道不依。

云崇光当着面向来是会瞧颜色的，萧太后的话音一落他便顺着接了上去若真是承了皇妹吉言得了一个如皇妹般天资聪颖，国色无双的女儿，当真是我的福气了。”

大皇兄惯是会取笑人的。”歌乐娇嗔，云崇光立即请罪，浮夸地假装打着自己的脸颊，此举引来众人笑语，一时之间，殿中气氛很是和乐。

好好好，皇祖母也求求上苍赐我们漪儿一个小侄女儿，到时候两个人一道把这皇宫闹翻天。”

皇祖母！”

歌乐妙目含羞，似笑还嗔，贝齿轻咬朱唇，玉罗粉面，倾国佳人，饶是身为女子的徐念衾，不由得也是痴了。

好了、好了，闲话了这么一阵儿，哀家也乏了，你们这些猴崽子还是去闹你们父皇吧，哀家这里还想留个清净地儿。”

萧太后揉了揉眼角，昨日歇了一日，身子还未缓过来，今儿个又说了这么些话，倒还真是有些精神不济。

当真是老了……

歌乐看萧太后的样子，就知道她老人家是真的累了，也不再闹，乖乖巧巧地与太子夫妇一道出了长信殿。

方才皇祖母看起来精神有些不济，说来惭愧，为兄难得入宫，往后还得劳烦皇妹代行孝道。”

才出了长信殿门，云崇光幽幽一叹，语带愧疚地说了这么一番话，还拱了手正儿八经地相求歌乐。

乍一见状，歌乐眼角挑了挑，但转而一想，心中豁然开朗。

屈身一福，轻轻巧巧地应下了这个自然，几位皇兄事忙，我这个小小女子闲来无事，自是要多陪陪皇祖母以及父皇母后的。”

云崇光朗声一笑，又闲聊了几句便与歌乐告辞了。

歌乐的寝宫和宫门不是一个方向，遥遥目送二人相携离去的背影，男子高大温柔，女子娇小温婉，当真是伉俪情深。

呵呵……”自口里轻笑两声，唇边笑容极美，带着转身裙裾扬起的优雅弧度，歌乐轻启红唇，吐出两字回宫。”

诺。”萧太后钦赐的凤鸾马车，内侍扬起的长鞭，啪！”的一下在空中挥舞出虎虎之姿，玉铃轻响，伴着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得得之声，华倾公主的銮驾缓缓地驶出了长乐宫。

宫人们低眉敛目，恭谨地跟在马车旁，了妍站在车头，目光深邃而笔直。

了妍，去椒房殿。”慵懒的声音自帘内传出，了妍一直留心等着吩咐，此刻虽马蹄昂扬，倒也没忽略了这细微的声音。

诺。椒房殿。”

马儿一声嘶鸣，车夫手中鞭子舞的就像繁花一般，歌乐在马车内假寐，不过轻微的震动，马车已经调转了方向。

采薇在马车内伺候着，闻言微微掀了眼皮，此刻正是阖宫往皇后处请安的时辰，公主怎的想起来这时候去？

从长乐宫往未央宫而去，虽是不短的路程，但打个盹儿的功夫竟也到了。

长如蝶翼一般的睫毛微微翘了翘，卷曲的翼尾便颤了颤，歌乐半耷拉着眼皮子，似倦非倦地哼了句到了？”

了妍隔着帘子道：回殿下，椒房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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