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秘密

房间里静寂无声，只有烛火发出的爆花响。

道尔甘端坐在椅子上，平时不正经的他，神色无比庄重，他望着窗外，俨然已经沉浸在了过往的回忆之中。

你们要记住，你们不是夜北人，而是冰原人。”良久，道尔甘说了一句让罗格等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这个我就知道。”劳瑞摸了摸自己的辫子。只有冰原人才会给自己编上辫子。

我说的是罗格。”道尔甘看着罗格。

罗格一愣，他没有说话，而是等着道尔甘说下去。

三十年前，夜北长城以北，冰雪森林以东，有一片山脉，加尼亚人称之为野蛮山脉，冰原人叫做辛克提尔，冰原语中，意为白龙山脉。”道尔甘的声音缓慢而申请。

大山辛克提尔山脚下，居住着一个自名为辛克提尔的部落，部落人不多，男女老少加在一起也就五百多人，辛克提尔人居住在山下已经千年之久，比一般人长寿，与世无争，生活安宁而祥和，首领维克多·柯里昂，年已一百五十岁，十子一女，子嗣众多，小女名为维多利亚，年十四，美丽动人。”道尔甘说这句话的时候，曼托表情激动。

道尔甘看了一眼曼托，继续：那一年，雪比以往的任何一年都要大，大雪封山，道路被淹没，奇冷无比。辛克提尔人提前结束一年的猎季，回到驻地安心过冬。”

这一年，加尼亚发生战乱，为夺皇位，王室内讧，四大公国也都全部卷入，烽烟四起。也是这一年，夜北公国长城的黑门打开，一只两万人的大部队浩浩荡荡开入冰原。”道尔甘讲到这里，闭上了眼睛。

不管是罗格还是劳瑞，抑或是塔莉亚，都紧张了起来。

这支大军由四部分组成，大军的统领者，有夜北公爵卡曼·贝尔松，他当时正值中年，战功显赫，随行的，还有出云公爵乌发斯·提格里、安西公爵哈多·巴兰、蓝礼公爵索烈·西蒙斯，除此之外，还有加尼亚帝国第一军团的统领高尔林、以及王室的两大巫师——大巫师苏格和圣殿巫师库萨。”

道尔甘的话，让罗格屏住了呼吸。极少踏足冰原的夜北人一次出动两万大军就已经够奇怪的了，其中竟然有四大公爵、后来的帝国大元帅，以及两大巫师！尤其是后者，据罗格所知，帝国两大巫师被称为王室基石”，一向极少示人，更很少离开王城加尼亚，这次竟然集体出动，显然是为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一想到这些事情和自己有关，尤其是那个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姓氏的辛克提尔部落，罗格就心颤起来。

这支大军进入冰原后，分兵三路，行踪隐蔽，没有人知道他们要干什么。”道尔甘喝了一口水，咳嗽了一下，继续道：不过这些和辛克提尔人无关，他们安然地过着平静的生活，快乐幸福，直到有一天，维克多的仆人道尔甘从外面带回来一个濒死的坎德人。”

道尔甘？”劳瑞叫了起来。

不错，是我。”道尔甘点了点头：辛克提尔山区住着众多的坎德人部落，这些人是游侠的后裔，勇猛善战，性格坚韧，他们是天生的骑手，我们经常和他们交换猎物，从他们那里换来皮毛和骏马。”

和我们临近的一个部落，是辛克提尔山区最大的坎德人部落，首领绰号白熊。我和他很熟。那天我带人拉着一车冻肉去他们部落换马，走了一天一夜，到了山谷口的时候，看见山谷里黑烟冲天，打斗声、女人的嘶叫声传得老远。”

道尔甘的话，让曼托愤怒地砸了一下墙壁，潸然泪下。

是出云公国的人，这帮狗娘养的团团围住山口，派出重步兵进入山谷，坎德人在白熊的率领之下奋起反抗，双方展开惨烈厮杀，出云人遭受重创，但坎德人终因寡不敌众惨遭屠杀。”道尔甘叹了一口气。

出云人撤退后，我们进入了山谷，房舍被焚烧一空，到处是尸体，到处是鲜血，出云人几乎连婴孩都不放过，斩草除根。”

我们在部落大堂找到了胸口插着长剑的白熊，他的身边，蹲着一个藏在地窖里躲过一劫的十三岁少年。白熊说出云人在寻找一个驯龙人后裔的小部落，他请求我照顾他的这个仅留下来的孩子，说完就死掉了。”

道尔甘说起这段惨烈的往事的时候，曼托在旁边喘着粗气，攥紧了拳头。

我连夜带着这个叫曼托的孩子回到了部落，那一夜，大雪骤然降临，对面都无法看清人影。”道尔甘苦笑了一下。

父亲，是你！？”劳瑞睁大眼睛看着曼托。

曼托点点头，这个以往坚硬得像石头一样的男人，落泪如雨。

我把消息禀告了主人，部落至高无上的首领维克多·柯里昂。部落连夜召开紧急会议，决定举族迁移。那是一个忙乱的夜晚，男女老少收拾东西，带上存粮和武器准备撤离，但雪下得太大了，寸步难行。无奈之下，大伙决定等待雪停。”

道尔甘越说越激动，双手颤抖。

拂晓，雪终于停了，晨光之中，辛克提尔人推开了宅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支等待已久的大军！”

啊！塔莉亚惊叫了起来。

罗格牙关紧要，他早已明白这群辛克提尔人和自己是什么关系。

然后呢！？”罗格沉声问道

道尔甘痛苦地低下了头：寨门外，是夜北、安西、蓝礼公爵的联合大军，足足有五千之多，卡曼·贝尔松、哈多·巴兰，索烈·西蒙斯，高尔林，以及两大巫师苏格、库萨，都在其中。”

对方让我们投降，他们保证不会伤害我们，要求我们跟着他们离开冰原去加尼亚城，否则……”道尔甘有些说不下去了。

否则什么！？”罗格愤怒地扬起了眉毛。

否则斩尽杀绝！”道尔甘双目圆睁，因为愤怒，须发皆张。

岂有此理！”劳瑞愤怒地拍着桌子，叫了起来。

主人没有答应对方的这个要求，他说冰原是辛克提尔人的故乡，辛克提尔人宁愿死在故乡的大山之下，也不愿做异乡的奴隶。合谈破灭了。”道尔甘往烟斗里面塞烟叶，由于激动，火都打不着。

他们为什么找你们？”塔莉亚问道。

问得好，塔莉亚。”道尔甘点上了烟草，抽了一口：这是个秘密，一个藏在这个部落长达千年的秘密，只是世代在首领中秘传。我十岁跟从了主人，服侍了他七十年，他视我亲自，教我本领，也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我。”

道尔甘吐了一个眼圈：辛克提尔意为白龙，这个部落，是驯龙人的后裔，有着法斯埃多家族的嫡系血脉，这个家族曾经是驯龙人的王族，也是龙的主人，魂术的创造者。”

驯龙人？！道尔甘，驯龙人不是因为在光荣战役上成为黑魔王萨赫丁的帮凶，之后被精灵王芬威赶尽杀绝了吗？”劳瑞问道。

道尔甘愤怒了起来：帮凶！？你懂得什么！？不管是精灵王芬威，还是什么加尼亚帝国第一代君主维西·西蒙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道尔甘的话，让听惯了那些传诵精灵与帝国先烈伟大传说的劳瑞和罗格有些目瞪口呆。

道尔甘气愤地抽着烟：第一纪元是精灵的时代，那时候，受神族宠爱的不是蓝精灵，而是伟大的白精灵，第一纪元结束后，白精灵跟随着神族遁隐，蓝精灵成为第二纪元大陆的主人。这是你们听过的传说，是不？”

罗格和劳瑞同时点头。

道尔甘敲着烟斗：事实上，有一小支白精灵选择了留下，他们热爱这片徒弟，不远跟着神族离开，为了安宁度日，他们离开了大陆的中部，翻过暗影山脉，穿过死亡沼泽和迷雾森林，进入了冰原，并在那里找到了一片隔绝的地方生活下来。”

一些白精灵和人类结合，繁衍后代，这些后裔中，就有驯龙人部落。”道尔甘微微一笑。

驯龙人是白精灵的后裔！？神呀！”罗格听得有些发懵了。

在加尼亚帝国，提起蓝精灵，就已经是至高无上了，白精灵只是在遥远的传说中才被提及。

蓝精灵王芬威知道这小拨白精灵留下来，他为自己的王位担心，毕竟白精灵比他们出身高贵，而且拥有着更为强大的神力。所以漫长的第二纪元，芬威一直没有停止派人进入冰原猎杀白精灵以及他的后裔，直到他亲生杀死最后一个白精灵伊尔，而伊尔，正是驯龙人部落的人祖。”

白精灵被芬威消灭了，可这个尖耳朵的爬虫并没有把手，他把目光盯在了白精灵的后裔身上，一个个地部落被他铲除，连根拔起，驯龙人部落也是东躲西藏隐姓埋名，才得以延续。”

由于伊尔的死，驯龙人部落留下祖训，世代记着与蓝精灵的仇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当黑魔王萨赫丁找到驯龙人并邀请他们一起对付芬威的时候，驯龙人答应了他。当然，现在看来，这是一个不太明智的做法。”

光荣战役之后，萨赫丁战败，驯龙人部族被芬威抓住，芬威垂涎于驯龙人的魔力，更垂涎于驯龙人驯龙的本领，要知道，那场战役蓝精灵一族遭受重创，人类要异军突起成为大陆霸主已经是大势所趋，芬威不想这么谢幕，他想控制着驯龙人和龙，为他继续统治这片大陆。”

道尔甘骄傲地咧咧嘴：不过他的计划没得逞，驯龙人根本不答应，首领波尔·法斯埃多宁死不降。芬威严刑拷打用尽了各种各样的歹毒手段都不能让波尔屈服，这个时候，人类也看到了驯龙人的价值，有意占据，为了不让驯龙人落入人类之手，芬威下令屠杀所有驯龙人和他们的龙，一个不留。”

卑鄙！”罗格骂了出来。

是够卑鄙的。”道尔甘点点头：不过好在光明之神有眼，据说屠杀的那天晚上，波尔的白龙冲出了黑牢，救走了一小批族人，消失在天幕中，其中就有波尔的一个儿子。尽管如此，驯龙人部落的绝大多数族众还是惨遭屠戮，就在加尼亚城下，那座现在称为加尼亚圣山的大山之下，驯龙人的血把河水都染红了。”

逃出的这小批驯龙人部族逃回了冰原，改名换姓，自称辛克提尔人，法斯埃多家族也改姓柯里昂，以掩人耳目，一直平静生活。至于芬威和这片大陆的历史，你们也知道，芬威带着蓝精灵离开了大陆，不过这个爬虫带走了驯龙人的驯龙宝钻，那是白精灵所造，一直被驯龙人部落奉为圣物的宝贝！这个可耻的小偷！尖耳朵爬虫！”

道尔甘咒骂着。

既然隐姓埋名千年之久，一直平爱无事，为何三十年前帝国的联军会突然出现在部落寨外？”罗格问道。

道尔甘摇了摇头：你问的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实际上这三十年来我一直在打听到底是什么人出卖了我们，不过毫无头绪。”

道尔甘看着烛火，脸色黯然：从那天拂晓开始，一场噩梦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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