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能套口风的对象也唯有四公主涵星了。
公主表姐,”端木绯眨巴着大眼睛,用好奇的口吻试探道,皇上为什么要罚大公主姐姐?她人这么好,那天还夸我呢!”她小嘴微垂,似有失落之色。
对于舞阳的事,涵星本不欲多言,更何况她也不打算理会端木绯,但端木绮听说大公主竟然还夸了这个小傻子,立刻眉梢一扬,闲话家常地又问道:涵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涵星迟疑了一下,想想在场的也都是自家表姐妹,这才娓娓道来。
前日,舞阳得了皇后的恩准出宫去皇觉寺,皇后却不知舞阳是为了去皇觉寺与楚青语会面。两人在皇觉寺中一番争执,最后舞阳气愤之下竟将楚青语推落石阶,当时微服出巡的皇帝和皇觉寺的高僧远空大师正在寺中散步,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皇帝当场大怒,罚了舞阳在圆光观音前思过。
涵星说完后,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道:这件事知道得人不多,你们莫要声张的好。”
涵星,你就放心吧。”端木绮自是应下,嘴角却在涵星看不到的角度微微翘起。
其他几位姑娘也忙不迭附和。
涵星,我们去小花园赏鱼吧?”端木绮眼珠滴溜溜地一转,笑容明媚地又道,前几日,我大舅父让人弄了几尾火鲤来,说是从海外来的,赤红如火,好看极了。”
端木绯半垂眼帘,像是毫无所觉地呆立原地,心绪起伏。
蓁蓁,”端木纭拉起端木绯的小手,温和地一笑,你别担心,大公主殿下会没事的。”
端木绯点了点头,和端木纭一起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端木绯看似若无其事,心里还是沉甸甸的,脑子里还在想楚青语的事。
舞阳是皇帝唯一的嫡长女,天之娇女,哪怕现在皇后无嫡子,但皇后毕竟是皇后,素来无过,地位安稳。
说到底,将来无论是哪个皇子登上皇位,皇后都是毋庸置疑的太后。
就算是皇后现在想要争取宣国公府的支持,对楚青语礼让三分,但还不至于到了让一个臣女在她们母女头上作威作福的地步。
难道楚青语就不怕被皇后和舞阳记恨,将来被清算旧账?!
还是说——
楚青语有恃无恐,十分确信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皇后和舞阳都拿她没辙?
自云门寺开始,楚青语行事就越来越古怪,让人琢磨不透。
不对,似乎不是从云门寺开始的!
一个多月前,当她还是楚青辞的时候,楚青语曾病过一场,反复高热了三天,为此,她还特意去她的闺房探望过。
此刻再回想起来,楚青语当时看她的眼神与表情似乎有些怪异,似乎是陌生,似乎是羡慕,又似乎心有不甘……混杂成一种她也说不上来的郁结。
她关心地问了几句,但是楚青语只虚弱地笑说她没事,神色就平静了下来。
那之后,楚青语没两日就痊愈了,府里谁也没有把这场小病放在心上。
不过……
从那天起,楚青语似乎就有些不太一样了。
端木绯还记得楚青语病愈后没几天就说要去城隍庙还愿,回来的路上带回了一个妇人与其幼子,安置在府中。
楚太夫人和楚二夫人一起询问了楚青语后,方才知道,那妇人夫家姓章,去年章老爷带人出海,可是几日前传来消息说,章老爷的船在海上翻了,货物也全没了,正好楚青语路过,就出银子将人救了下来。
说来也不过几十两银子,也就权当日行一善。
但是,五日后,那章老爷竟然回来了,他带回的货物也安然无事,一下子,章家又起死回生了!
章老爷亲自登门重谢了楚家,还带走了妻儿。
这件事峰回路转,曲折离奇,在京中一时为人津津乐道。
当初,自己没有去接触过章家人,整件事也就是听楚太夫人和丫鬟提起过几句罢了,并没太在意。
现在想想,这件事不止是巧,某些地方也透着古怪。
还有这一次,楚青语和舞阳约在皇觉寺见面,却这么巧地遇上了微服出巡的皇帝,这只是单纯的巧合吗?
可总不会楚青语知道圣驾那一日会莅临皇觉寺吧?
端木绯越想越觉得楚青语的身上疑团重重,圣驾微服,为了安全素来不会张扬,就连舞阳都不知道的事,楚青语又是如何知道的?!难不成跟自己一样,身体里住的不是原本的灵魂吗?
姑娘们簇拥着涵星往小池塘的方向而去,来到小池塘边的一个凉亭中。
大家一撒下鱼食,一尾尾灵活的鱼儿就像是得了召唤似的,甩着鱼尾自四面八方游来,在清澈的池水中,灵动活泼,姑娘们看得舍不得移开眼,一片语笑喧阗声。
三姑娘端木缘叹息道,可惜了,现在还是三月,这火鲤应与莲荷一起,方是相得益彰!公主表姐,等六月荷花满池塘的时候,您可要再来府中赏鱼观荷才好!”
端木绮意味深长地笑道:哪需要等到六月……堇儿,快快笔墨伺候。”
端木绮的丫鬟堇儿立刻就福身领命。
涵星笑吟吟地说道:绮表姐,我记得你的红鲤画得极好,连母妃都亲口夸奖过。”说着,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抬眼再次朝与端木纭一起坐在斜对面的端木绯看去,绯表妹,你不是要和绮表姐比试吗?本宫且考考你,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和绮表姐比!”
一时间,端木绯再次成为众女目光的焦点,大家都坐等着看戏。